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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別:復刊第69期    發行日期:2022/01/15
時代究竟需要怎樣的真人秀?
出處:主編溫靜    日期:1/15/2022

 

近日來,《百姓的味道》《令人心動的offer 3》《屋簷之夏》《很高興認識你2》《毛雪汪》《奇遇·人間角落》《忘不了農場》等等,一批偏紀實的真人秀在電視遍地開花。

這些節目內容各異,但都不同程度的以直觀記錄、客觀觀察,給大眾帶來撲面而來的信任感。一方面提供著瞭解他人生活、更新認知、洞察社會的切口;另一方面也因著真情實感的坦陳,引發深度情緒共振。

其實,真人秀誕生之時,就是靠著“真”取勝。近年來大家更是愈發看重“真”的概念。在各類綜藝節目,甚至一些強調懸念的競演類節目中,都會精化任務、減少干預,就是希望在人的層面呈現出最真實的狀態。

此前,《披荊斬棘的哥哥》總導演吳夢知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便直言,“到底是節目的市場呈現更重要,還是人更重要?我發現我沒辦法,我就是人最重要”。

在紀實綜藝節目導演王宇看來,“紀實不是一種形式,而是一種創作態度和創作方法”。

隨著紀實的更多功能被認識到,綜藝與紀實的融合便水到渠成。這背後既有對現實表達的回歸,對社會情緒的呼應,也是創作者對審美素養和水準日益提升的觀眾的尊重。

“吸引人”到觸發“被欺騙感”

  “老大哥在看著你”,出自喬治·奧威爾《1984》中的一句話,也成為真人秀節目鼻祖《老大哥》節目名字和內核的由來。

在真人秀中,“老大哥”是無處、無時不在的攝像頭。攝像頭披露的私人乃至隱秘的一切“真實”,成為緊抓大眾眼球的金鑰。

自此這種靠著紀實取勝的真人秀節目樣式,在接下來的20年,成為綜藝市場的主流樣式。

在發展過程中,為了可看性、強衝突甚至戲劇性的反轉,真人秀對規則、場景、任務的設置,人物關係的搭建以及表演逐漸重視。在中國傳媒大學副教授劉俊看來,規則、權謀、表演、敘事、懸念等都是當下綜藝節目必備的一些基本要素。

要吸引到觀眾,“秀”的重要性及與“真”的關係處理和度的把握,都非常關鍵。

像早期的一些真人秀節目,通過行程、賽制等大的框架設定,讓參與嘉賓在較自由空間的行進或演變中,帶來看點。最初,這種“秀”是偏自然的。這樣的自然發生也是必須的。

這取決於綜藝節目創作者在前期設計的好壞。像第一季的《花兒與少年》,被定位為慢綜,備受歡迎,就是因為節目組只是做了一些行程、選擇上的基本設置。“如果你設計得不好,自然發生就會出問題。設計得好,那個自然發生可能會超出你想像”,吳夢知如是說。

然而,隨著綜藝市場的競爭不斷升級,越來越多真人秀選擇通過“製造”充滿噱頭的“秀”,來搶奪觀眾注意力。

真人秀有劇本是公開的秘密,很多時候劇本是節目得以成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一些真人秀為了強刺激,會將劇本拓展到人物身份、自身故事的不實包裝上,甚至人物關係的每一步走向都經過了細緻設定。或者,通過後期的加工,強行將一些不符事實或者發展順序、邏輯的環節、表現編織到一起,這往往會觸發觀眾心理上的不適。

當觀眾在觀看一味編造的內容,而捕捉不到現實生活邏輯時,便會在心中產生“被欺騙感”。

尤其在當下,已在真人秀節目中浸淫多年的年輕觀眾,他們獲取資訊,甚至對節目內容真假的辨別能力已很成熟。於是,可以看到近年來像“劇本痕跡過重”“演的太明顯了”等關乎綜藝節目的評論越來越多。

一旦觀眾從這種刻意的失真中感受到疲憊、被愚弄,節目的生命力也會隨之喪失。

編排的減法,生活的加法

與之伴隨而來的是,如若一檔節目被附上“真誠”的標籤,便意味著內容與受眾平等對話的開啟。

這一般體現在一些設計用心,重視人的個性或魅力的啟動,而不是以博眼球、上熱搜為追求的真人秀節目中;另一方面,以真實記錄為基因的紀實真人秀往往更容易產生這樣的觀感。

前者中有像今年熱播的《再見愛人》,節目的戲劇性不弱,甚至被很多網友認為比一些情感電視劇帶來的跌宕起伏和出乎意料感都強,但並沒有讓我們感受到刻意或是虛假。

就是因為這裡有來源於對社會現實觀察與思考的結合,這之下的人物關係和人的狀態都是真實的,每一個人都是遵循了內心作出自己的選擇,而不是來自節目的要求,節目提供的只是契機。這帶來的打動人心便是自然而然的了。

此類節目,除了選材的普世和貼地,自帶故事外,還採用了紀實內容與現場觀察的融合。

如今,很多真人秀節目,都會以紀實內容為主,輔以現場的觀察和討論,通過兩個時空內容的交替剪輯,在現場內容的大小高潮落幕之後用紀實內容追述或作結。劉俊認為,“這些都是紀實內容對節目的貢獻,提升了敘事轉換的飽和度”。

類似的還有《令人心動的offer 3》,這一季節目被定位為醫療行業的職場觀察真人秀。也因對醫院、醫生真實情況的記錄和呈現,讓更多人瞭解並加深了對醫生行業的理解。像很多網友評論“被科普了醫生的面試過程、職位晉升”等。也有的觀眾直言“從李不言的迷茫中看到曾經的自己”,產生共鳴,有的人則從高尚的表現中,去思考學歷和能力的關係。

這樣的真誠及生髮而來的現實意義和收穫,都離不開節目對“真”的盡可能遵循。《令人心動的offer 3》的製片人王鑫璿認為,“像醫院本身就充滿了故事和不可預見性,並不需要人為地設計,真實地展現這個行業,就已經足夠了”。

而後者中的代表,像《很高興認識你2》《奇遇·人間角落》,雖有明星的加入,但素人及其帶來的貼地氣生活狀態,才是節目的主要元素。

如在《很高興認識你2》中,我們跟隨著周迅、阿雅、李雪琴認識新朋友的“任務”,去見識各種各樣的素人及如同發生在我們身邊的普通人生活。第一期中,就涵蓋了玩飛盤、劇本殺、搖擺舞等當下年輕人熱衷的興趣和社交方式。整期節目充滿著簡單的剪輯和不加修飾的樸素質地,甚至可以說這或許就是普通人日常生活的粗粒感。

《奇遇·人間角落》雖主題不同,但帶來的充滿人間煙火的溫暖和真切的故事,也讓觀眾意識到,原來安安靜靜、不吵不鬧的真人秀也可以是好看的。

像節目中,在跟隨式展現了跑腿工作人員的日常,還進一步挖掘了工作外,他們作為普通人的“複雜”,如有著自由詩人氣質的跑腿人廣東,有不被孩子理解的單親媽媽,有因為地中海貧血而分開的愛情,十二杯低糖奶茶的婚姻……這裡有生活的美好,也讓我們看到艱辛與奔波才是平凡生活的本色。

紀實帶來綜藝責任的釋放

不管是真人秀中的紀實片段還是紀實類真人秀,所謂“紀實”元素在一向娛樂的、熱鬧的綜藝節目中是值得被珍視的。如同《奇遇人生》的總導演趙琦所言,“一般的娛樂形式是難以承載一種觀察的,最原始的、作為作品的藝術表達。”

正是這些記錄的碎片,蘊含著人生百態、社會萬象、生活真諦,而由此帶來的“真”最是能叩擊觀眾內心,進而豐富見識,提升價值觀、人生觀乃是世界觀,體現著綜藝節目可帶來的社會責任感。

像《令人心動的offer3》就是通過大體量、無死角的攝像頭設置,獲取了紀錄片般的真實素材。據悉,節目在醫院現場佈設了近80個監控機位,確保在不干擾醫院正常工作的前提下保證節目的真實性。同時借助于真人秀綜藝的通俗形式,增進大眾對醫護人員的包容、理解和關心,促進當下敏感的醫患關係走向和諧。

如同參與節目的主任醫生嚴盛在微博上所寫“節目看上去是敲鑼打鼓的綜藝,其實是振聾發聵的呐喊”。

除此之外,紀實性的真人秀還可帶來文化責任、公益價值的釋放。

像一些經典真人秀節目《奔跑吧》《極限挑戰》在近年來分別推出了《奔跑吧·黃河篇》和《極限挑戰寶藏行》,都更側重于紀實性,通過鏡頭記錄中國秀美的自然景色和人文風光,向觀眾展現中華傳統民族文化,體現著綜藝節目獨有的價值表達力。

正在播出中的《百姓的味道》亦是如此。在跟隨明星探尋“何為百姓味道”的過程中,通過真實記錄,傳達給觀眾各地關乎食材、人文、風景的特色,而伴隨其中的樸實生活和勤勞的老百姓看得人心裡感動。

這些紀實類真人秀一方面因著細節叢生的生活畫面,給觀眾親切感,又因不可控的偶發、意外帶來可信感,越來越受到觀眾的喜歡。

當然,作為一種強輸出性的內容,我們不能忽視的是,從拍攝、記錄到呈現,所有偏向紀實的背後,都離不開創作者主觀因素的把控和投射,這考驗著創作者對於紀實與主觀、拍攝物件與個人表達的層次和拿捏,這是此類節目在以後的創作過程中時刻要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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