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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別:第九期    發行日期:2013/05/15
鄭曉龍談中國喜劇
出處:天廣影視《影視資訊快報》總第404期    日期:4/22/2013

 

 

1992年,由鄭曉龍策劃的《編輯部的故事》拉開了中國系列喜劇的序幕。在這部劇中,探討了當時社會生活中的種種熱門話題,故事獨立成章,語言詼諧幽默,並由此捧紅了呂麗萍(微博)、葛優等主角及一干配角。時隔22年,當年的編劇王朔不再執筆《新編輯部故事》,從提前曝光的片花來看,雖然劇情也圍繞社會熱點問題展開,但議論的話題和立場遠不及老版有深度、有力度。對此,鄭曉龍不無遺憾地表示,喜劇是最難的形式,而偏偏大陸對喜劇的表達空間又限制太多,頂多只能做到微言小義、入木三厘。《新編輯部故事》中多個對社會敏感問題的探討,都在審查時被拿下了。

網易娛樂:你很少翻拍的,為什麼突然又要拍《編輯部的故事》?

鄭曉龍:這是續拍,不是翻拍,而且也不算是突然,其實在2000年前後我就想重拍了。《編輯部的故事》是種很好的形式,系列話題劇可以把很多問題都包括進去。編輯部聚集了社會焦點話題,思維方式上也常常引領時代的潮流。從1992年到2000年,社會變化特別快,可以探討的話題很多,我就一直想再拍《編輯部的故事》。開始時候曾經多次找過王朔,但是他說自己現在寫不了電視劇——我也能理解,所以創作一度擱淺。

網易娛樂:沒有了王朔,這部劇還會有那樣特別的喜劇風格嗎?

鄭曉龍:最開始我也一直卡在這裡。編劇我們換了五個人,最開始還是希望堅持王朔的語言風格,後來發現不能這麼堅持,因為這麼堅持編劇很難寫出來。經過20多年的發展,喜劇也有了很多變化,有王朔式喜劇,有無厘頭喜劇,也有各種載歌載舞的喜劇……後來我們給編劇松了綁,在保持語言的喜劇元素的同時,通過無厘頭、後現代等喜劇展現方式來打磨劇本,既有傳承,也有創新。

網易娛樂:其實大眾也蠻好奇的。你在拍攝完大雅、沉重的《甄嬛傳》之後突然又拍這麼通俗、輕鬆的《新編輯部故事》,為什麼會有這種轉換呢?很多人拍戲什麼熱門拍什麼,也有些人一直拍一種戲,你的戲好像不怎麼跟他人的風,也不重複自己。那你選擇題材有什麼標準嗎?

鄭曉龍:好像還真是這樣。最開始我們做《渴望》,《渴望》火了之後我們也沒有跟風再拍類似的作品,而是做了《編輯部的故事》;《編輯部的故事》之後又做了《北京人在紐約》……好像是沒有怎麼跟風。我選擇題材標準好像只有一個,就是讓我覺得有意思。在電視劇整個創作週期中,我最喜歡前期的策劃階段,就像我們現在這樣瞎聊——這就是「頭腦風暴」,這種溝通特別有意思,很多創意和故事就是這麼產生的;等劇本完成、拍攝時間那就完全是體力勞動了——我不喜歡。拍《北京人在紐約》是因為出國熱;拍《金婚》是因為大家都在說第三者、出軌、離婚,我反而覺得一對夫妻風風雨雨五十年的金婚生活挺有意思。

網易娛樂:那拍輕鬆的《新編輯部故事》,是想給自己放個假嗎?

鄭曉龍:在所有的題材創作中,其實喜劇是最難的。拍《編輯部的故事》的時候,電視劇是種新鮮事物;現在各種喜劇狂轟亂炸,再加上網路上各種層出不窮的搞笑,觀眾的笑點越來越高,越來越難以發笑了。所以拍喜劇是迎難而上而不是放假。

網易娛樂:老版的《編輯部的故事》有不少映射現實的,《新編輯部故事》也是熱點話題劇,那麼最大的尺度有多大?

鄭曉龍:就是之前說的,喜劇其實是最難的。一方面是觀眾笑點高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喜劇在大陸的表達空間有限。你想想,西方喜劇拿來嘲諷最多的是什麼?性、政治——這在國內都是禁區,根本不可能做。你想想,國內能嘲諷什麼?性、政治、宗教、民族,包括部分現實,全部都是禁區。我們也想鞭辟入裡、入木三分,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在尺度允許的範圍內盡可能地針砭現實,所以現在做到微言小義、入木三厘就不錯了。

網易娛樂:那你沒有堅持嗎?劇作能展現的最大的尺度有多大?

鄭曉龍:堅持?溝通是從妥協開始的,如果我們堅持的話,這部劇就不可能出來了。儘管我們已經在自覺地收斂,但是還是被審查掉了不少。尺度大的,都在被審查掉的那幾集裡面。(審查掉的幾集都有什麼內容?)那可不能說,說了牽連現在已經審查過的都播出不了怎麼辦?你們能夠在電視劇中看到的,應該就是可以做到的尺度。

網易娛樂:您是電視劇製作界的老人,做了那麼多年優秀的電視劇,也沒有給你更大一點的尺度?審查時候會不會更容易一些?

鄭曉龍:怎麼可能?也許更嚴格吧。像《甄嬛傳》,人家播出「宮鬥戲」時候沒問題,我們播出時候就不允許上黃金檔了……後來好多都是非黃金檔播的。我們在做《新編輯部故事》的時候,就自願放棄了一些,然後又被審查了一些。

網易娛樂:片花播出後,你看了網友評論沒有?會不會擔心市場回饋不好?

鄭曉龍:還沒看到,觀眾反映不好嗎?我覺得看喜劇要有看喜劇的心情,放鬆去看——不要老帶著審查、審視的眼光去看,這樣的話可能就笑不出來了。我一直說《武林外傳》給了我很強的觀影經驗,最開始時候我覺得「這什麼呀」、「沒法看」、「瞎鬧騰」,結果看著看著過了一段時間,突然之間就噗嗤笑出來了——不再繃著,用看喜劇的心情去看就好了。後來徐錚的《泰囧》也是,徐錚的第一部電影,票房又特別高,我就自己去電影院看了。最開始看的時候就是帶著審視的眼光,跟你們現在一樣,覺得「這什麼呀」、「沒意思」,然後突然之間我身邊有個人哈哈笑了出來,然後我的心情也被帶的特別輕鬆,然後覺得確實蠻好笑的——你們看劇的時候都帶著審視的眼光看,這樣看不出來喜(微博)劇。

網易娛樂:您說的沒錯。但是《武林外傳》是古裝劇,《泰囧》僅僅造型就能讓人看出來是喜劇。但是《新編輯部故事》穿著時裝、表演誇張,會不會讓人感覺有些彆扭?

鄭曉龍:這也是我們擔心的一個比較大的問題——觀眾常常會用現實的尺度去考量一部劇,自我代入地批評這部劇「不真實」如何如何。《新編輯部故事》是借用了一個編輯部的形式,實際上是系列喜劇,可能會有人批評這部劇不像編輯部、表演太誇張,所以我們本身就強調了劇作的「亦真亦幻」感覺。你們仔細看的話,從編輯部視窗看出去,可以看到央視新大樓、台灣的101大廈、美國的帝國大廈、香港的中銀大廈、上海的東方明珠塔……就是避免「真實情景再現」,而是要讓你知道,你是在看「喜劇」。其實老《編輯部的故事》也有這樣的情況,當時很多人說編輯部的那幫人天天閒聊天,不是真實的編輯部等等。

網易娛樂:除開這些,現在觀眾接受的訊息量很大,劇中的段子可能會是觀眾以前就看到過的,他們會覺得不新鮮,另外,現在很多喜劇,一加入流行元素很容易就落入俗套,你是否有這樣的擔心?

鄭曉龍:我們的笑話肯定很多是網路上沒有的,大家會覺得現在的很多喜劇不好,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內容,純粹搞笑,沒有思考,沒有批判,所以流於俗套了。

 

談市場:自己不導戲掛名做導演,是比較傻的導演

 

1982年開始進入北京電視藝術中心開始,鄭曉龍幾乎見證著中國電視劇的發展。從《四世同堂》、《渴望》、《編輯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紐約》、《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到《金婚》、《甄嬛傳》,他開創了中國電視劇的多個第一,被媒體稱為「中國電視的拓荒者」。不論是在完全沒有市場概念的八九十年代,還是在充分市場化的現在,鄭曉龍的劇作幾乎部部都獲得成功。然而,這個見證了中國電視劇發展史的老電視人感歎,自己更喜歡那個投資艱難、回報低微但充滿理想和激情的年代。

網易娛樂:中國電視劇發展有三十多年,你進入這個行業也有三十來年,我看有好幾家媒體把你叫做「中國電視的拓荒者」。

鄭曉龍:拓荒者?可能是說我進入的年頭夠長吧。我從1982年進入北京電視藝術中心,到現在已經有三十多年了,中國電視劇生產和製作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最早的時候電視劇產量都很低,所以各家電視台之間都是你給我五集你的片子播,我給你五集我的片子播……生產數量多的單位還會獲獎呢。後來是我們製作了電視劇,電視台不給錢但是給一定的廣告時間,我們自己去拉廣告播出,這樣收回成本。後來市場好了,才出現現金買片。這些年變化是挺大的。以前是完全沒有市場的概念,現在是不考慮市場不行。

網易娛樂:恩,也有不少人認為八九十年代的大陸電視劇是文化人在做電視;進入這個世紀以來就開始了商業電視劇時代了。

鄭曉龍:這種看法還蠻有意思的。以前確實我們都沒有市場化的概念,像《渴望》、像《編輯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紐約》,基本上都是我們一起瞎琢磨,然後做出來的。那時候我們常常會聚在一起聊天,或者聽別人說話。覺得有意思、有趣、有營養、有價值才會做。像《渴望》,我們第一次完全在室內搭景拍攝,50集拍了一年——擱現在,怎麼可能?太奢侈了。70多集的《甄嬛傳》,我們拍了五個月——這在現在電視劇中也算時間比較長的了。

網易娛樂:比較起來,你更喜歡沒有市場概念的過去呢,還是更喜歡現在充分市場化的現在?

鄭曉龍:雖然現在充分市場化是好的,但是我還是更喜歡完全沒有市場概念的那個時候。

網易娛樂:為什麼呢?感覺過去你做劇都沒有賺到什麼錢呀?

鄭曉龍:過去是好像沒什麼賺錢的概念。《渴望》播出給很多家電視台賺到錢了,但是我們自己沒有賺到;《北京人在紐約》通過銀行借款,但是還款時候匯率出現比較大的變動,最後我們還虧錢了。《金婚》播得很好,然後被獎勵了100萬,給我們北京藝術中心繳納取暖費了。確實好像那時候賺錢少,但那時候做電視劇有想法,有意思,可以認認真真地去做一部戲;現在要顧及的事情太多,要考慮投資,還要考慮市場,真正考慮作品、打磨作品的時間就少了。

網易娛樂:是不是感覺那個時候更有理想一些?

鄭曉龍:理想不敢說。但是這些年影視圈有一些流行的說法叫做「遠離現實」,也有不少電視劇是這麼做的,我不太認可這種做法和說法。電視劇如果不能觀照現實、沒有正確的價值觀和批判主義精神,我覺得沒有太大意思。以前我們做《編輯部的故事》在反映和諷刺現實;後來《北京人在紐約》是因為當年的「出國熱」;後來做《金婚》,是因為媒體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小三」、「出軌」。像《甄嬛傳》,是我老婆推薦給我的,她特別喜歡。我看了,覺得故事架構好、情節好、台詞好,但是如果不能「落地」,就只能變成一個古裝言情劇,沒有現實意義,所以我就要求必須寫實了,寫到具體的朝代,否則沒有現實意義。我們花了比較大的力氣讓它「落地」,所以我們這部劇有比較穩定的價值觀:批判封建主義。在中國,封建主義的毒害尤其深厚,現在也是一樣,所以也是與現實有關聯的。我很接受不了很多古裝劇,美化封建社會——價值觀首先就有一定的問題,那麼多古裝劇,我反而看好人家外國人拍攝的《末代皇帝》,那裡面有最為正確的價值觀。

網易娛樂:所以你比較在乎《渴望》播出後社會犯罪率下降,這種帶來的快樂比賺錢多少更重要?

鄭曉龍:《渴望》播出後,是有統計資料顯示犯罪率下降,我們還收到相關單位的錦旗;後來聽說《北京人在紐約》播出後,出國率下降——誰也沒想到電視劇會對社會有這樣的一種影響。我覺得這是一種意外的效果,不能要求每一件作品都做到這樣,但至少作品中應該展現出對真善美的讚頌,對假醜惡的批判。文藝作品應該有本質上善良的東西,這是最基本的。

網易娛樂:強調現實意義,強調價值觀,是不是因為你沒有比較大的投資壓力?

鄭曉龍:我缺投資的時候,也不會這樣。(你有缺過投資嗎?)當然有缺過。以前拍《渴望》生活,102萬要拍50集,沒辦法,我們中心的戲停了一年來拍這個;後期沒錢了,把片尾曲拿去賣,幾萬塊錢結果很多人都不要;後來我們找了好多人才賣掉,然後整部劇才能拍攝完成。後來片尾曲火得一塌糊塗,沒有買那支歌的人都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很多劇都出現過這種情況。

網易娛樂:有不少導演是之前辛苦積累市場知名度、信譽,後來也不自己導戲,做掛名導演;一年出很多戲。您已經這麼知名了,年齡也挺大的了,還一直堅持自己在現場執導?

鄭曉龍:再缺錢,也得慢工出細活;自己不導戲掛名做導演,那不是大導演,是比較傻的導演。

網易娛樂:你基本上拍一部劇火一部劇,好多人都不敢在你後面播出同類的劇了。那時候聽說你拍《甄嬛傳》,然後就有一部同樣的戲搶在你們前面播出,怕你的戲播了之後他們就完蛋了。很多人說你拍戲,完全是在給圈裡的很多人上課?

鄭曉龍:我沒那麼好為人師,我算老幾,我唯一能夠給大家提供點建議的就是:不要著急,把速度慢下來,數量減下來,品質提上去。你看我基本上一年拍一部戲,有時候一年還拍不了一部戲。那麼著急幹嘛?做一些半拉子的作品,還不如休息著呢。是有一部也很火紅的古裝言情劇,聽說我們要拍《甄嬛傳》,然後就趕忙拍趕忙做,比我們晚開機,比我們早播出半年。結果輪到我們播出就有問題了。

 

談雷劇:他們收視率真的很好嗎?適合低齡化淺層次的審美

 

雖然平日工作繁忙,但在閒暇之余,鄭曉龍仍然會看看最近熱門的電視劇,包括一些「雷劇」、「神劇」。面對這些電視劇收視率一路走高,鄭曉龍充滿好奇,他相信那「更符合低層次的審美」,而自己則是不願意為了娛樂而娛樂。在迎合市場與堅持自我之間,不少導演隨時更換頻道、左右徘徊,而鄭曉龍卻從不否認市場,他只是懷疑這市場是否真實可信。在他看來,「只要是真實的,就是可以接受的」。

網易娛樂:在《新編輯部故事》中,我們看到有不少批判媒體、娛樂圈、炒作的內容。你對這些圈子和這種方法有什麼看法?

鄭曉龍:其實我不反對娛樂和炒作;對於媒體,是又愛又怕。像《新編輯部故事》中,有很多娛樂圈、炒作、選秀的內容,但是不能違背一個原則:真實。比如,安妮喝醉了擔任評委,發言率直結果大紅,沒喝酒時候評論就非常正常——這是真實,可以接受。但是後面被安排設計發言,她就拒絕了——不能愚弄觀眾、不能設計、不能作假,這是我對新聞、娛樂圈、炒作的看法。

網易娛樂:片子裡面,安妮第二次斯文發言,然後粉絲們愣了下,仍然舉起牌子說「安妮不紅,天理不容」。你怎麼看待粉絲的這種舉動?

鄭曉龍:不要去批判粉絲、觀眾——只要是他們是真實的。粉絲們真的這麼認為,所以他們不該被批判;批判的是虛假和做假,對待觀眾和市場我也是這種看法。

網易娛樂:現在很多很雷的劇收視率很好,你有看過嗎?

鄭曉龍:我看過一些。像那個射箭的抗戰劇(《箭在弦上》)還有湖南台播得那個家庭劇(《百萬新娘2》),我都看了一些。(覺得如何?)我覺得可能是比較適合低齡化的、淺層次的審美吧。我也奇怪,他們收視率很好嗎?(是)那我好奇的是,如果這個劇放在我們北京台播、換個地方播,收視率還好嗎?有些奇怪。我聽說過一些,包括收視率的樣本可能有一定的問題、有些電視台收視率可能會有一定的水分——這個就比較難辦了,因為不是真實的市場,所以覺得分析的價值也不那麼大。

網易娛樂:你怕不怕《新編輯部故事》播出之後,因為表演誇張,觀眾也覺得「雷」?

鄭曉龍:「雷」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如果說只是表現誇張,我覺得沒問題,那是個好詞。如果說「雷」是胡編亂造、不合邏輯,那我們《新編輯部故事》不是這種劇。我們本身是個話題劇,是按照單元的形式在討論各個話題,不是為了編造情節而存在的。

網易娛樂:有些雷劇收視率很好,包括一些特別娛樂化的抗戰劇。你會考慮做一些迎合低齡化審美的電視劇嗎?

鄭曉龍:我不會為了娛樂而娛樂地拍戲,有那功夫還不如休息著呢。我唯一的期待就是我們的作息能正常一點,我都這麼大年齡了,進組拍攝,每天都要工作14個小時,以前更長,18個小時,早上想睡覺都不行。像我們在美國拍《北京人在紐約》的時候,每天拍攝八個小時,拍一天休息一天,保證了充分的休息,也能比較好的思考。現在每天連軸轉地拍攝,腦子都是渾的,根本沒空思考——對業內人的過度透支,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網易娛樂:你覺得你拍過爛片嗎?

鄭曉龍:我自認為沒有,當然也有些劇沒有那麼好。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拍好的作品,特別是創作。有可能最開始是想拍一部好的作品,結果後來成了爛片;也有可能本來拍的時候就知道是個爛片,但還是要拍,因為在拍的過程中已經把錢掙了。我沒有知道是爛片還要拍的時候。

網易娛樂:那怎麼預先判斷這個作品是不是個爛片呢?

鄭曉龍:很簡單的一點就是,這部作品有沒有營養、有沒有好的價值觀。我堅持現實主義的創作原則,所以像宗教、民族、軍事這些審查特別嚴格的作品,最容易做成半拉子,雖然也很有現實主義意義,但我也不會去碰。

網易娛樂:現在畢竟電視劇充分市場化了,你會擔心收視率嗎?

鄭曉龍:我不是否認市場化,只是覺得好壞的標準有些問題。你比如說,收視率,收視率好的劇就是好劇嗎?收視率不好的劇就是不好的劇嗎?多少收視率很好的電視劇,看完就看完了,什麼都沒留下,也不會重看?去年的時候北京市搞了個「3030部劇」,30部劇我們占了6部,五分之一。這些劇有些並不是當年收視率最好的,但是現在仍然在一代人心中是經典,還能重播。很多電視劇,我們當年沒有得獎,但是同期得獎的片子,現在誰都不記得了,偏偏我們的電視劇還在被傳播——這才是我要擔心的。

網易娛樂:你的片子幾乎出手就成功,你會有智力上的優越感嗎?覺得娛樂圈最大的缺點是什麼?

鄭曉龍:被別人誇獎的時候會感覺不錯,但實際上不是那樣的,拍戲的時候我壓力特別大,面對監視器只能自己說行不行,所以腦子特別累。《金婚2》播出後,很多人說植入廣告太直白太粗暴了,我也自己反省,覺得確實不對,以後應該修改;拍《新編輯部故事》的時候,我發現了「預先排練」是特別好的拍攝辦法……都沒有特別輕鬆的時候。娛樂圈我覺得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急功近利、太浮躁。不是我已經成功了才這麼說,慢下來、認真,這是什麼時候都應該要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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